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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野葫蘆引”系列
2008年80歲的宗璞
宗璞和父親馮友蘭 宗璞,原名馮鐘璞,1928年出生,當代作家,著名哲學家馮友蘭之女。九十歲那年,發(fā)表長篇小說《北歸記》,繼《南渡記》《東藏記》《西征記》之后,為她的“野葫蘆引”系列畫上句號。 2019年9月,宗璞長篇小說《東藏記》入選“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”。 1 歷史是啞巴,要靠別人說話 從“南渡”到“北歸”,宗璞書寫了一曲動人心魄的民族浩歌。作品以西南聯(lián)大為背景,小說中的人物共同書寫了民族的抗爭史和精神史,飽含著家國情懷。我問宗璞:為什么叫“野葫蘆引”?是不是受《紅樓夢》的影響?她笑著說,“故弄玄虛”。頓了一會兒,才正色道:“我寫小說常苦于拘泥于史,歷史是啞巴,要靠別人說話。我很同情它。但我寫的又是小說,里面有很多錯綜復(fù)雜的不明所以的東西,‘葫蘆里不知賣的什么藥’。那為什么還要‘引’呢?因為我不能對歷史說三道四,只能說個引子,引你自己去看歷史,看人生的世態(tài)。” 20世紀50年代,她就有意想寫抗戰(zhàn)的事情,后來又想,幸虧當時沒有動筆,那時候?qū)ι畹恼J識不夠,寫就可惜了。隨著時間流逝,對生活的認識更清楚了,才計劃寫這么一部大書。隨著小說的發(fā)展,她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,小說中的“老朋友”越來越獨立,長成的模樣有些竟不是自己原來設(shè)計的,是筆隨著人物而走,而不是人物隨著自己的筆走。 有人在宗璞的小說中“發(fā)現(xiàn)”某些人物原型。宗璞以元代書法家趙孟頫的一首詩舉例,認為研究人物的原型實在是煞風景的事:“趙孟頫的詩里說,他和夫人像兩個泥人,將來打破,再摶再煉再調(diào)和,我中有你,你中有我。這就是新的人物了。”她說,小說里的人物都是這里一點那里一點糅合在一起的,糅合在一起肯定會有化學作用,成為新的人物。 宗璞寫得很苦,實在很不瀟灑,幾乎篇篇是同疾病斗爭所得。從20世紀90年代寫《東藏記》開始,她的視網(wǎng)膜脫落,頭暈頻頻發(fā)作,半邊身子麻痹。她要克服的最大的困難是“沒有”眼睛。每一章要寫的事情,先是由她口授,助手打字出來,再念給她聽,再改。每一段都要不厭其煩反復(fù)修改。這是宗璞最大的困難,可是她克服了。 有人說宗璞的每本書要死一個人,實際上,生活就是這樣,一面向前走一面就要消失,舊的消失然后又有新的。《南渡記》寫完,父親去世了。《東藏記》寫完,先生去世了。宗璞認為,小說寫作這么長時間是一件好事,因為作者經(jīng)歷更加豐富,對人生的態(tài)度和對世界的看法發(fā)生了很大變化,對小說結(jié)局的設(shè)計也更現(xiàn)實。她一度想把1949年以后的事再寫四卷,稱為《野葫蘆引》前四卷和后四卷。但客觀上不允許,自己的身體也是客觀因素。前四卷完成后,她改變敘述方法,將后四卷壓縮為一個尾聲,即《接引葫蘆》。 “當年我是得到人文社老社長韋君宜的鼓勵開始寫《野葫蘆引》的。現(xiàn)在除了人文版以外,幸有香港的出版社出版了包括《北歸記》《接引葫蘆》的《野葫蘆引》全書,我非常感謝。”宗璞說。如果說前面的四卷是和風細雨,那么到了《接引葫蘆》,就是疾風驟雨,情節(jié)推進很快,節(jié)奏緊湊,完全換了風格。宗璞說,自己為《接引葫蘆》這一題目很得意。 《野葫蘆引》全書,從1937年到世紀末,寫了一個甲子的事情,兩百多個人物,無疑是宗璞最重要的作品。她說,“我把自己的生命送給了書中人物,我不知道我的貞元之氣能不能讓他們活起來,能活多久,我盡力了。” 2 童年閱讀,奠定一生基礎(chǔ) 童年的閱讀,尤其是詩詞對宗璞的影響巨大,也奠定了她一生的文學基礎(chǔ)。她五歲上小學,七八歲時父親馮友蘭給她選一些詩,每天早晨背上書包在母親床前背了再去上學。 宗璞背的第一首唐詩是白居易的《百煉鏡》。但是,父親從來不講,他主張書讀千遍,其義自見。每天規(guī)定背的詩詞,宗璞都能比較順利地完成,因為她很感興趣,背起來也就不覺得吃力。 少年時的她讀過《格林童話》《愛麗斯漫游仙境》,還有當時流行的俞曲園認可的《七俠五義》《小五義》等。有一套少年兒童讀物的文庫里有《西游記》的縮寫本非常好讀,不像原有《西游記》那樣,很繁瑣,一來就是“有詩為證”。 宗璞還看了不少成人讀物,八九歲時就讀了《紅樓夢》,看到林黛玉死,哭得泣不成聲。在高中時讀《罪與罰》《被侮辱與被損害的》,有時大哭不能繼續(xù)讀下去,只能下一次再讀。 1944年,15歲的宗璞就寫了一篇關(guān)于滇池月光的散文并在刊物上發(fā)表。此后,她開始嘗試創(chuàng)作小說。1947年,宗璞的短篇小說《A.K.C.》發(fā)表在天津《大公報》上。 1957年,發(fā)表在《人民文學》上的《紅豆》,為宗璞贏得了聲譽,也帶來了麻煩。《紅豆》被打為“毒草”,她無奈擱筆,直到“文革” 結(jié)束后,才陸續(xù)寫了《弦上的夢》《三生石》《我是誰?》《魯魯》等作品。 宗璞的作品風格,平實中透出典雅氣。寫的是知識分子,自然有書卷氣、文化氣,很多人把她歸為“知識分子寫作”。在宗璞看來,寫作總要傳達自己的思想,對整個生活、時代的變遷要有自己的看法和思想。中國文化最注重人,小孩兒讀的《三字經(jīng)》,就講“三才者,天地人,三光者,日月星。”人是和天地并列,她寫的是人和時代。宗璞說:“我想表達我這個時代。” 父親的教誨,深深影響著宗璞。馮友蘭85歲從頭開始寫《中國哲學史新編》,宗璞也以堅韌不拔的毅力完成了“野葫蘆引”。“父親給我很大的鼓勵,相信我會做好。” 父親曾經(jīng)給宗璞的第一本小說散文集寫了序。父親在序言里說,作家要用至精至誠的心勁把自然、社會、人生這三部“無字天書”釀造成“有字人書”。可惜這篇序當時的出版社不肯用,用的是孫犁先生評論《魯魯》的文章《人的呼喊》,出版時改為《肺腑中來》。 3 用一生,求真求善求美 宗璞說:“我這一生,一個求真一個求美。我希望歷史能夠真實,不要瞎編亂造;希望藝術(shù)創(chuàng)作要以誠為本,要真有所感而發(fā),而不是為寫作而寫作。” 《北歸記》里有一章,談到了“孝”。嵋和同學發(fā)現(xiàn)鄉(xiāng)村學校要掛二十四孝圖時,他們表達了對孝的不同看法。宗璞在小說里寫那時的人反對“二十四孝”圖,談到對孝的理解應(yīng)該客觀、理性。她發(fā)表的短文《美芹三議》,探討的是什么是真的“孝”。 宗璞認為孝是一種自然的、健康的、美好的情。孝,首先要讓自己做對社會有益的一分子。若是像郭巨埋兒那樣,埋掉自己的兒子來奉養(yǎng)自己的母親,簡直是駭人聽聞。“二十四孝”圖,還有曹娥投江去尋找父尸,也是荒謬絕倫。她表示,孝很必要,但不必宣傳二十四孝那些乖張的行為。可以研究哪些該留哪些可添,例如“木蘭從軍”和“班昭續(xù)書”,她們可謂大孝,完全有資格進入二十四孝。 馮友蘭先生曾感嘆自己的一生得力于三個女子:“早歲讀書賴慈母,中年事業(yè)有賢妻。晚來又得女兒孝,扶我云天萬里飛”。宗璞放下自己的創(chuàng)作,陪伴在父親身邊,身兼秘書、管家、門房、護士兼跑堂數(shù)職,是父親的得力助手。父親去世后,又遵父親的囑咐完成“有字人書”,這,也是大孝。 求真求善求美,體現(xiàn)在宗璞的為人處事,也體現(xiàn)在她不同體裁的作品中。除了小說和散文,她的童話作品也很受歡迎,如《關(guān)于琴譜的懸賞》《尋月記》《花的話》等,細膩生動地為讀者展現(xiàn)了孩子純潔天真的內(nèi)心世界。宗璞喜歡寫童話,寫的時候覺得自由,不為現(xiàn)實生活拘束。她認為,好的童話老少咸宜,不同年齡的讀者,可以有不同的選擇。對于同一作品,不同年齡也可以有不同的收獲。讀安徒生,年輕時可以讀《丑小鴨》《賣火柴的小女孩》等,成人后會認為《海的女兒》和《皇帝的新裝》最上乘,二百年后仍舊發(fā)人深省。 作者手記 如陽光般明媚 多次拜訪宗璞,越來越喜歡這位可敬可愛的老人。 第一次約訪宗璞時她正住院,打電話時,卻聽她底氣十足地說:等我好了,來看我養(yǎng)的花。 既無老年人的暮氣,也沒有受病痛折磨的焦慮。我所認識的宗璞,坦蕩、純凈,如陽光般明媚,對生活充滿著愛。終于見面了。花白的頭發(fā),和善的笑容,朗朗的笑聲感染著她身邊的每一個人。2011年馮友蘭紀念館開館,參觀的人很多,她想去唐河看看父親的紀念館;不知道誰寫的散文《黃河魂》,寫的是壺口瀑布,署名“宗璞”,壺口瀑布的雄偉壯觀氣勢磅礴很是吸引人,可是她并沒有去過。以后壺口瀑布也成了她想去的地方。她笑著說,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是周游世界。可是如今只能“臥游”。 那時,《北歸記》尚未完成,她剛有過一次中風。為了防止身體再出問題,稍有恢復(fù),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未竟的小說結(jié)尾寫好。她既風趣又灑脫:“看我和它誰先到終點吧。生命剩下的已經(jīng)不多了。”聊可告慰的是,她贏了,如愿完成了《野葫蘆引》的第四部《北歸記》,還有尾聲《接引葫蘆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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